新山史的問題
莊仁傑
上周日,有一場與寬柔校史有關的研討會舉行。讓筆者想起個人對於新山史的疑問。
新山史有許多問題。
許多人在書寫新山華社領袖的時候,總是把他們經營鴉片館、賭館和妓院等過去給抹殺,認為這些領袖應該是沒有瑕疵的。但是實際上,當時海外華人社會的領袖大多經營這些生意,甚至憑此致富。如果抹殺這些過去,並無益於我們了解過去。
那麼為何許多人要抹殺這段歷史?許多人以現代的眼光來看過去。鴉片、賭博與嫖妓是非法的生意,甚至是違法並且不道德的。但是,在當時的情境之中,有不少海外華商從事這些商業活動,並且這些商業活動也並非非法,而是很正常的生財之道。這些生意所引起的道德爭議,在當時並非是全民關注之事。即使被少數人質疑其正當性,但是大部分的人認為它們有存在的必要。直到近代,現代政府把這些列入管制或者視其為非法,這些生意才演變成違反道德之物。因此,如果把眼光放回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,經營這些生意者何罪之有?
此外,史學研究講究的是還原真相。雖然完全復原是不可能的,但如果我們不但不去復原真相,還極力逃避黑暗面,那麼歷史研究的意義何在?
另一個現象是,許多人嘗試把事實定於一尊。例如寬柔學校與柔佛古廟的創立,許多人執著於某一個特定的年份。可是事實真的可以如此嗎?
新山柔佛古廟的創立至今為止仍然是一段撲朔迷離的過去。不但缺乏許多直接的史料來證明它的創立時間,能夠間接證明它的創立年份的資料也不多。現今能夠做到的,就只是斷定古廟大約的成立時間。可是卻有許多人認為古廟非某個時間成立不可,並且言之鑿鑿。
寬柔成立的年份雖然看似清楚,但是現今留下來的坊間資料大多由當事人自己在事隔多年後所寫。雖然看似可信,但是如果進一步思考,會發現這與當時其他資料有所衝突。雖然這些當事人的記錄可信度不高,但是卻也提供了一個思考面向,即當時創校一群人之間的恩怨糾葛與利益衝突。可惜的是,這些資料背後的故事卻被研究者所遺忘。
可是,歷史是難以定於一尊的。對於歷史的解釋會隨著角度而有所不同,並且隨著時代的轉變,每一代對於同樣的過去有著不一樣的問題,因此得到的答案也會因此有所變化。雖然以上的定於一尊的例子是爭辯某些固定不變的史實,但是都缺乏實際可信的部分證明,為何不在這些問題上保留討論空間,而執著於某個可疑的真相?
此外,許多人在討論新山史的時候,會把現今的新山視為一塵不變的事物。但是實際上,現在的新山與八九十年代的新山不同;八九十年代的與五十到七十年代的新山不同;戰後與戰前的新山也不同;三十年代的新山與二十世紀初的新山也不同。如果一直以現在的眼光看待新山,而不把這份變化放在心上,是難以理解過去的新山的。
現在人們可以做的,除了從更多的管道尋找史料進一步補充之外,對於過去的研究也要抱著好奇之心。如此才能不斷有所創新,讓人們可以對過去有進一步了解。此外,新山史的問題並非只限於新山,馬來西亞其他地區的歷史也許也面臨相同的問題。有些地方已經有所突破,這些突破的方式等也可供新山史研究者作為借鑒。如此這般,新山史研究才會有所進步,往更高更大的格局發展。
願二十年後,新山史將有不同的風景。
(寫於2012年10月28日凌晨,喝酒之後)